司書小姐今天又坐在椅子上,圓框眼鏡下閃亮的綠色眼眸讓人不寒而慄,交叉的兩腿手上拿著文件、咖啡杯,一旁的與毛筆正飛快的書寫。
「司書,今天的工作結束了吧?」紫藤花色的眼睛盯著她說道,並發出「叩、叩」聲響走到她身邊,眇了一眼報告書。
「荷風先生嗎?真是稀客,要不要先坐在那邊的椅子上喝杯可可呢?」司書問,眼睛沒有打算離開手上的文件。
如果妳不知道是誰根本不會有任何一位文豪能站在這裡吧!
永井荷風在心裡抱怨,接下浮在空中的杯子以及盤子,杯子上畫著美麗的紋路,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法國的高級品,雖然他沒有看到任何介紹書或是證明,但就是這麼相信,說起來十分盲目,以至於他輕輕嘆了口氣,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喝起可可。
真香啊......他放鬆了心情和警備的身軀, 讓柔軟深色的長髮和身子陷進沙發中,暖呼呼讓他開始有點睏意。
「先生?您睡著了嗎?您應該不是單純來喝杯可可吧?但如果只是這樣,我也很榮幸就是了。」她終於抬起頭,漾起笑容,還是有些冰冷。
「不是,妳應該沒有在可可裡下安眠藥吧?」眼睛裡的紫藤色在燈光下踴躍起來,優雅的起五一般,盯著對方。
一切都是她的想像。
她為自己下了謊言,然後道:
「當然沒有先生,您可是我敬愛的荷風先生呢~當然我猜想到您想問我的事情了,但是其中又有遺漏的部分,您、尊貴的先生可以幫淑女這個忙嗎?」
永井荷風疑惑一會,隨後用杯子遮住大半的臉,增加自己的籌碼一般。
徒勞無功。
「什麼忙?」
「幫我找到實驗品22號,這樣我賦予你另一份回憶,怎麼樣呢?」她笑著說。
像是惡魔。
「嗯......」
她不管我答不答應,都會讓我獲取這份回憶,有意義嗎?
永井荷風想著,喝盡杯底的可可,而對方像是早知道他想問什麼便開口:「其實也不用你特別找,反正您也知道最後回憶都會回到您身上,那這份報告可以請您閱讀嗎?這是和谷崎潤一郎先生有關的報告,我想交給你是再好不過的。」之後「呵呵」幾聲,又恢復成冰冷的臉。
接過報告的永井荷風說不出話,用著同情的目光盯著對方。
「這就是我,別這樣看我了,我可是魔女。」她接收那道目光說。
「我知道了,夜安。」他說完,轉身離去。
闔上大門的瞬間,他鬆了口氣,走回臥室。
翻開報告。
「 機密報告
參與人:司書小姐
館長
實驗物:全文豪
目的:將文豪潛能發揮到最大。
附註:目前文豪耗資大、速度緩慢,因此出此策略
實驗對象:谷崎潤一郎
執行人:司書
部分計畫參與人:永井荷風
計畫內容大綱: 先請谷崎潤一郎先生(先生一詞被明顯劃掉)參與本計畫(畫上一個勾),再製造其他所謂的Alchemie Puppe(總之是不正常誕生的文豪,簡稱失敗品)讓其與他們對戰,從中取得資料,再由資料總合創造新生文豪(Nicht-Alchemie)與之行動,最後達到成效。」
(翻紙聲)
永井荷風揉了揉太陽穴,現在的時間讓他非常想睡。
下一頁的內容,讓他一點也不意外,是一串德文,這點讓他有些不滿,甚至想乾脆把它們丟入火爐燒毀算了,但他沒有這麼做,還是努力的想把它看懂。
於是他又翻了下一頁,是一串日文所寫的文章,他嘆了好大一口氣。
那傢伙還是有為他人找想。
「 實驗記錄(這是我為您翻的版本,有點多抱怨在裡面,精簡了許多)
7/7
22號誕生,沒有清醒。
實驗品,跟著本物行動,殺死18號。
毫無意義。
7/8
殺死了19號,沒有意義。
20號清醒了,準備要面臨死亡。
7/9
殺死了20號,實驗品還是有點不穩定,22號仍然是小孩樣貌。
為什麼?
明明應該完美無缺啊!
7/10
21號消失了,谷崎潤一郎先生(先生一詞仍然被畫掉)寫了日記。
實驗品非常不穩。
7/11
22號沒有回歸,日記銷毀。
實驗結束
成果:戰鬥資料,供參考。
日記找不到了,但是生活記錄著,不會消失。
沒有人知道。
沒有人知道。
這是我的祝福也是遺言。
我們是雙子嗎?
無,遺言還留著。」
(翻頁聲)
永井荷風這次真的犯睏了,沒有什麼精神去思考句子,下一頁是他熟悉的簽名還有蓋章後,就倒著睡著。
不了多久,尖叫聲喚醒了大家。
芥川龍之介,今天又精神異常。
*
手背柔細的紅繩所束縛,他微微張開眼,馬上對上一雙閃亮亮的金色眼眸,他嚇得想要往後退,卻使得一串鈴鐺響得他耳疼得不得了,只好收斂起動作,緩緩望向自己的腳,皺起眉頭。那雙腳也同樣被紅繩纏住,動也動不了,比手多好幾層束縛,一圈圈纏繞,他理當覺得疼痛,他又嘗試感受痛覺,發現他連痛覺都沒有。
是缺失嗎?
他想,便握拳、放鬆、握拳......不斷重複。
「神明大人別這樣,等等就不會痛囉~」對方笑著說,透露他不能理解的笑,這聲音明顯是谷崎潤一郎,錯不了。
他抬頭,鈴鐺聲讓他覺得噁心,清清楚楚看見那張臉後,他更說不出話,即便有更種疑惑。
那個人不是真正的他。
「神明大人,這樣身體不會好喔,等一下手腳就會重新接好。」谷崎潤一郎笑著說,手指撫摸對方的面頰,略長的指尖淺淺陷進臉頰,但對方毫無感覺。
這是夢?他疑惑。
這又是什麼喪心病狂的夢啊......
「為什麼不叫我的名字呢?」他問出口,意外地順利。
親吻,阻絕對話,像是小鳥輕啄,意外有效。
「你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了嗎?」谷崎潤一郎問,金眸在燭光下搖曳、目眩。
殷切的眼神,久逢甘霖一般,祈求著,小狗的目光,有些作嘔,又討厭不起來,矛盾堆砌。
擁抱總不會拒絕,正確來說他無法拒絕,只能接受長長的擁抱。
「你是來嘲笑我的嗎?」
「什麼?」他問,眼前是小小的自己。
小巧的雙手綁滿紅線,手勒緊他的脖子,讓他覺得驚訝,不斷、不斷、不斷收攏,開始大吼大叫,邊流著淚,不解讓他做不出判斷,不合宜順暢的呼吸也使他懷疑,於是他伸出手撫摸對方的黑髮,露出一種笑容。
「你真的是來嘲笑我的對嗎?」小小的自己問,表情扭曲。
「你才是來嘲笑我的吧?」他說,發現小小的自己呼不上氣,想要幫忙,下一秒消失了!
「我叫什麼名字?」
「芥川、芥川龍之介喔!」
他說完自己的名字後,驚醒於自己的床上,發出尖叫以示自己的存在。
已經睡了兩天多。
谷崎潤一郎望著沉睡的小小神明想。
自從找回名字後,他小小神明一直沉睡,發出夢囈以及掐緊自己脖子、哭吼。
「這樣就行了。」森鷗外給了芥川龍之介幾顆安眠藥道,眼神暗示在自己身旁頂著微微黑眼圈的永井荷風開口:「你有沒有拿到小春呢?」
「......有。」
水藍色眼睛充滿堅定,不像一個病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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